“这我当然知道了,小古。我也知道你很担心我,但是,你不觉得你有点紧张过头了吗?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,毕竟你在不久前失去了许多你深爱着的人们,你一定不会想再失去熟悉的人了。我曾经也是和你一样的,将周围事物中可能存在的危险过分放大,整天都是疑神疑鬼的样子,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在旁边就没事了。但是,[突变]这种东西并不是靠个人的力量就可以阻止的,什么都不愿放手,也无法避免失去一切,一昧的固执,是什么都改变不了的。”铃的脸上是古尔从来没有见过的,悲伤而凝重的神情,它就像是一团浓雾,粘在古尔的心里挥之不去。
“那个……铃,你所在的洛神村,是不是也……”古尔从铃的话语中意识到了什么,他害怕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会伤害到铃。
“……是啊”铃的眼眸有些黯淡。
“不过啊,我的情况比小古你要稍微好一点,因为我并不是在村里长大的,从我能够记事的时候,我就已经住在城堡里面了,只有父母和管家陪伴我,给我讲故事哄我入睡,给我买许多可口的食物和心仪的衣服……这样的日子虽然孤独但也有好处,比如说,我不必为了村中除了父母之外的其他人的死而过分悲伤。但对于小古你来说,村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亲人,对吧。”铃却很快就振作起来,还反过来安慰古尔。只是,现在在她脸上浮现的表情,怎么看都像是寂寞。
“真是善良啊,铃,正是因为如此,我才得到了拯救呢。”古尔将在体内循环着的“剑之气”灌输进剑内,剑身因剑气的萦绕而发出轰鸣。“所以,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的。”
怀着这样坚定的意志,古尔挥舞着剑劈向铃怀中的变成了猫的样子的否。没错,古尔现在所要做的事情,就是操控着剑气,将铃怀中的很可能图谋不轨的否给斩杀。古尔在村中受过严格的训练,能够十分精准地控制剑气,绕过铃直接击杀小猫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。
(就算要做的,是铃所讨厌的事情。)
(就算这样,也没有关系……只这样,才能保证铃的安全。)
古尔发起了斩击,锋利的剑气呼啸着刺破虚空,留下了闹耳的破空声。
“不可以!”古尔没有想到的是,反应过来的铃,再一次不假思索地将小猫护在怀里。古尔只能再次冲步向前,用肉体挡住剑气。
纵使古尔的身体有着“剑之气”的庇护,但要连续硬接下两记饱含着自己杀意的剑气还是有些勉强。
不过对于古尔来说,真正痛的并不是汩汩地流着鲜血的左臂,而是内心。
(为什么,就是不能相信我呢……)古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。其实他知道这不能怪铃,他们才相处了几天,还没有亲密到能够毫无保留地信任对方的程度。
铃一脸歉意地盯着古尔受伤的手臂,从她那流转的目光中古尔看出了心疼。她微微张了张嘴,想要说些什么,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。
她仍紧紧地抱着那只猫。
一时间,只剩下了古尔的鲜血滴落在石板上的声音。
古尔不明白为什么铃可以为了一只素不相识的野猫做到那种地步。但是他明白自己没有资格对此感到不满,如果不正是因为铃那近乎愚蠢的善良,他也许会永远留在那个雪夜里。
“我觉得我之所以会下意识地保护它,也许是出于对擅自剥夺其他生命这种行为的反感吧,因为我父母的生命就是被剥夺的。只不过是随便找了个借口,没有征求过任何同意,就霸道地想要否决某个生命存在的权利,这样的事,我绝对不会允许——你能理解我吗,小古?”
铃咬着下嘴唇,打破了沉默。
“啊啊……我当然能理解。毕竟我的处境跟你是差不多的啊。”
(真是的,说到底,一直在固执的人是你才对吧。)古尔失笑地看着一脸认真的铃。他知道无论自己再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,不如先暂时顺着铃的心意。反正也不能肯定那只否是抱着百分百的恶意接近铃的,而且在刚才很长的那段铃抱着小猫的时间里,那只否完全可以直接把铃撕成碎片,在那么短的距离内,古尔是来不及营救的。
“那么,你打算怎么处置这只野猫呢,不会是要把它带回去吧。”
“恩,我会照顾好它的。”
“问题不在这里啊……好吧好吧,不过你得小心一点。”
“恩。”
古尔脸色复杂地看着雀跃得抱着小猫转了一圈又一圈的铃。
(反正它一旦有什么可疑的举动,我的剑就会立即将它洞穿的。)古尔觉得十分地悲哀。(到了那时铃会是什么表情呢,轻易地就倾注感情的铃,会不会因为与这只否之间虚伪的羁绊而哭泣呢……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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